过去的30年里,外包作为一种减少成本及更有效的分配内部资源的途径被石材生产企业采用。

 在石材行业里,除了质检、仓管等少数工序外,大部分工序都可实行外包。业内人士透露,2015年以前,南安的石材企业普遍存在外包现象,完全厂工的企业屈指可数。而2015年以后,一些相对缺乏共性的外包呈回落态势,如异形加工等业务。尽管有些类型的外包业务下降这一事实确实存在,但就目前形势来看,外包仍然是石材生产运营的主要方式。

既然外包这个事务一直存在着,必然需要有人去承接、对应。而承包某一工序的负责人,我们就称之为“包工头”。据不完全统计,南安有大大小小的石材包工头上千人,他们带领着数万名工人承包了南安千余家石材厂的繁琐工序。

本周《石材专刊》将走近这些包工头,听他们如何走上“包工”之路,如何带领团队斩获多家企业的信赖,如何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如何规划自己未来的路。

“包工头”的后黄金时代

 初见蓝加茂,在他刚刚开业的会所里。眼前这个30出头的年轻人,同时跨越了酒店、石材、驾校、金融等多个行业。哪怕是做了这么多行业,他依然把每项都做到极致。目前,蓝加茂承包了华辉、联峰美、新万龙等3家石材复合板行业明星企业的磨边倒角工序。月产量达到3万多平方米,是同行业里的佼佼者。

 年纪轻轻的蓝加茂凭的是什么,可以让3家大佬级企业愿意把磨边倒角这么重要的工序交给他。蓝加茂的一句话,让记者吃了一惊:“别看我年纪小,我从事石材行业十几年了,可是磨边倒角的老师傅了。”

 1997年,年仅14岁的蓝加茂因为种种原因辍学,跟着老乡来到南安打工。第一份工作在官桥的一个煤场里拉煤沙,一个月工资240元。因为这份工作,他认识了煤沙厂对面瓷砖厂里的磨边倒角工人。

    “我看做磨边倒角很轻松,不用挑重担,只要重复做着一道工序,每个月都可以领800块钱。”蓝加茂说,在对厂员工的帮助下,他得到了试用的机会。

    一下子翻了近3倍的工资,蓝加茂特别珍惜这个机会,总是主动留下来加班加点。2003年,随着南安瓷砖厂的相继关闭,石材行业的崛起,石材用工紧缺,蓝加茂也加入了石材大军。而这一次,工资再一次翻了3倍。

    然而,蓝加茂的真正转折点是在2006年。这一年,蓝加茂受聘于一家石材企业,从事复合流水线管理。这一做便是6年。6年里,蓝加茂的专心、细致,为后来的创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说,除了指导工人操作外,还对单批的石材生产成本做了详细的记录并计算。

    “要想了解成本,就得根据平方数去统计胶水、磨料的用量,并换算成价格,再加上水电费就可以知道每平方米的加工费。”蓝加茂说,读书时,顽皮叛逆,无心学习,连千瓦时和度的关系都弄不清,但是工作以后,他逼着自己去学会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事。

    2011年11月,这个让蓝加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他签下了第一家石材企业,成了小包工头。之后,主动找他的企业越来越多。此时,蓝加茂却做了“先加后减”,即先把小订单也做了,到后面慢慢只承接大订单。

    跟蓝加茂一样,从工人到包头,是绝大部分包工头的发展路径。今年50出头的许心斌也是众包工头中的一个。在从事石材以前,他是一个水果批发商。因为事业失败,他转而进入了石材行业。

    2008年,失意的许心斌从河南辗转来到了水头,在一家石材厂当起了刷胶工。曾经经商几十年的他,不甘打工,在一线沉淀了5年以后,亦独立出来,开始走上“包工”之路。目前,他承接了海西石材城和锦德石材2家企业胶补工序,并成立了“诚质石材服务”工作室。

    许心斌介绍,以前60%的石材企业会把胶补这个外包工序承包出去,如今仅有30%-40%的比例,但依然是个不小的市场。仅水头一地,刷胶包工头就有好几十个。这些人来自各行各业,在业内略有盛名的老戚,是教师出身。

    “包工头”只做一个工序

    在采访中,包工头们跟记者袒露最多的就是他们的专业性。

    来自湖北的江闯,来南安有17个年头了。2003年加入石材行业;2004年,跟着哥哥开始独立承包花岗岩生产的手磨工序;2006年,他已是8家石材企业半自动磨的包头;2008元年,独立买下一台价值40多万元的全自动磨机。到2013年,达到了他包工生涯的鼎盛时期,买下十几台全自动磨机,承包了30多家的企业石材打磨工序。

    13年来,江闯只做一个工序,却亲历了石材打磨这个工序从手动到全自动的发展过程。

    在江闯带领下,记者来到车间参观了打磨的整个过程。原以为打磨就一个小小环节,不曾想,一个工序要由3部分组成。设备更是大得惊人。设备由一台长达10米的主机和两台长达3米的翻板架组成。据介绍,这一设备是花岗岩生产中,最为昂贵的一部分。仅操作工人,就需要3名。而主机的操作,更是一项技术活,一名成熟的主机操作工人,月工资可以达到一万多元。

    江闯坦言,之所以能够承包这么多厂的打磨工序,除了较高的业务能力以外,核心竞争优势在于对设备性能的了解。

    “打磨这个工序,机械使用频率高,机械出现毛病也是常有的事。事事找机修,太影响工期。”江闯说,自己虽然不是机械维修专业的,但是他很好学,每次机修人员过来维修,他都要问清楚问题所在。后来,他也成了半个机修师傅。

    虽然已是略有所成的包工头,江闯依然把自己当作这个工序里的一员,专门负责磨料的采购和新员工上岗培训。

    “外行人不知道,觉得打磨全自动化了,就可以实现傻瓜式操作。实际上,这里面还有学问值得深究。”江闯举例道,一台主机常规的有20个头,而刀头的型号又有7种,板的软硬、粗薄程度不同,磨料也就不同。如果没有把正确型号的磨料安装在合适的位置,就有可能磨坏板材,如此一来,就要重新返工,严重的则是报废了一块板材。

    在江闯看来,上岗培训非常必要,不仅是为了减少返工率,更为了提高效率。他告诉记者,这十几年来,他为石材行业输送了大批的打磨工,每年仅打磨包工头就有十几人。

    而承包胶补的许心斌也同样强调了专一的重要性。他说,胶补是大理石生产中,最难的环节,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胶补不但可以填补由于切割不当造成的大板凹陷不平,而且填补好了磨出来的光度更高。

    “你别看胶补就是随手一刷的事,实际上,胶补包括了卸板、垫板、拼接、点胶、加网等10多个环节。”许心斌说,卸板是个风险极高的环节,斜度把握不好就会出现安全事故。

    许心斌说,之所以自己能够得到海西石材城等大企业的认可,很大的原因在于,他不但控制了风险,还将返工率控制在1%以内。

    那么,如何才能降低返工率?许心斌坦言,胶补顾名思义,就是用胶水填补有缺陷的石材。“胶补中,调色是一个特别有技术含量的环节,用红、蓝、黑、黄这4个基本色来调出任意与石材相近的胶水,如果比例调好了,就可以很好地掩盖其缺点。这也便达到胶补的真正效果了。”许心斌说,会调色的工人薪资高得很,但这也不是任何新人就可以实现的。这需要用心、专注的人经过长时间的积累沉淀才能做好这样的工作。

    给员工实实在在的分红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最小的包工头手下都有10多人,而大一点的包工头则带领了百来人。那么,包工头们如何在没有医疗及住房等相关保障情况下,稳住了这么多的人员?

    谈及留人机制。蓝加茂给记者这样一个回复:给他们想要的。他说,在一线工作的,很多都是没读过什么书,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赚更多的钱。为此,他正在践行的留人机制,就是绩效考核之外,再进行分红。

    据蓝加茂介绍,他手下有20多名伙伴,分成3组,每组都由1个小组长统筹。每月超过规定量的伙伴,提成翻倍。比如,一月做到一万平方米算达标的话,那么,在一万平方米以上,一万五千平方米以下的每平方米数按0.2元提成;超过一万五千平方米的,每平方米数则按0.5元提成。

    蓝加茂说,用这种机制能让很多员工都一个劲地往一万五千平方米冲刺,不用怎么监督,也能把效率提上去。

    当然,效率提高了,品质也要有保证。可是包工头要统筹多个企业,如何能实现有效管理,从而保证产品品质?蓝加茂说,放手很重要,要给予小组长绝对的权利和实实在在的分红,让他们把产品品质与自己利益相挂钩。

    此外,蓝加茂还表示,除了利益分配公平外,还要让手下的人看到明朗的发展方向。蓝加茂说,他正在开拓石材复合板领域的超薄石材,将进军橱柜等行业。

    在众多采访中,记者得知,给予更高工资是包工头留人的最为直接的方式。许心斌说,他手下工人的平均工资是市场价的1.5倍,这也是员工能够相对稳定的一个主要原因。

    至于如何分配这1.5倍的工资。许心斌坦言,并不是每个工种都是高于市场价的。比如说,每天刷胶要达到70平方米,包工头才有利润,这就要求每个人每天完成100平方米的工作量,才能有正常的工资,如果想要更高的待遇,还得保证返工率控制在规定范围内,且不出安全事故。

    许心斌说,只要不出事故,带班的每月还能得到1000元的奖励。在许心斌看来,要想拿到安全奖励,是不难的一件事,只要工人们细心一点,几乎都可以实现。

    此外,许心斌还用“3个一”概括了他对员工的管理方式。即“一个样”“一声响”“一条线”。许心斌说,一线的工作很多都是齐心协力的事,只要彼此监督,彼此帮助,就能提高安全系数、品质和速度,从而共同提高收入。